黑土地上青春祭 ——读鲍伋诗集《黑龙行疆》
来源:温州日报 作者:唯敏 发布时间:2018-07-13 10:01:24 字体:

  

鲍伋 著 四川民族出版社

  “世界以痛吻我,要我报之以歌。”

  当鲍伋兄把诗集的封面发给我的时候,素颜的封面上,一条黑龙墨色腾云,“黑龙行疆”四字简简单单,而我的眼前立马出现了黑白胶片质感的画面,那是遥远的过往,公交车从人民广场徐徐开出,人群团团围着跟着,跑着喊着哭着……我从广场路三楼窗口望下去,黑压压都是人,车外的手牵着车里的手,久久不放。车里是支边的知青,车外是不舍的家人。此去向北,直至边塞蛮荒之地。而车里的却都是些本该端坐课堂的少年。“且去五千里/跨越九省市/有兔有狼北大荒/扎根农村当农民/鸿雁南飞不停留/冰雪垒叠为住房”。正如诗集开篇第一首《离家》中的情景。

  这是一部叙事诗集,适合在安静的夜安静的读。这是在蛮荒的北地野蛮滋长的心灵寓所,这是为有着相同的方式走进过北大荒腹地的同路人,搭建的一处疗伤的心灵诊所。需要静静地体会诗集中,那种扑面而来的蛮荒、粗砺、质朴,会被慢慢剥离,逐渐淡化,随之而来的是内在世界的骚动不安、灵魂始终泣血挣扎的况味。

  如果以“纪实”为内核去“追寻”心灵的觉醒,那么这种“泣血挣扎”的“追寻”就是对自我青春的祭献。

  在当下常常可见的暴戾、冷漠和鸡汤文交融覆盖的时代,用十年时光、八个印张、近四千行诗句的体量,来为一段八年的青春祭奠,在寂寥中为心魂的挣扎找到诗意的出口,诗人经历了怎样的灵魂律动和挣扎?

  岁月沉重的石碾碾碎了

  天真碾磨出成熟的粉尘

  ……

  而垒叠的忧郁却在奔走的

  过程被淡化被感化被理解

  一如高净明丽的天空容纳下

  冰雹狂风暴雨严霜

  ——《我们的乡村》

  诗歌是诗人心灵的物化。他说:“好在那时年轻,无所顾忌,只持着生命的本能无惧地活着;所谓无惧,是只能如此。”但是,这种磨砺仅仅是一个开始,他说,从回归家乡至日后一大段时间,我都在为生活而努力奔波。生活的空隙,时有诗情涌动的一刻。八年的东北生活,是我一生的基点,一直是我推卸不掉的魔影。我一生受它笼罩,受它驱使,为它而累,为它而痛。如是浮士德摆脱不了梅菲斯特。

  那么,既然放不下诗歌,只有怀着一颗追询的心,“所有已经腐烂的根部/都是伤口/伤口垒叠交错/所有的伤口都保持着/深藏的哀伤/哀伤激活着思想/埋在泥土里的伤口在消失/在流水泥沙的界河中被分解/你在冲积的怨恨中吸取养分/滋长出平淡谦和的嫩芽”(《关于一棵树》)。在粗粝的黑土地上,保持这种追寻持久而恒定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“龟伏在炕上,裹缩在被窝里/谁也不想下炕,去捅开已死的炉火/让活火点亮失望的眼帘、失眠的脸颊……”(《冬天的早晨》)。在这本诗集里,有一长串或有名字或无名字的人物,在诗人的笔下,为我们撕扯开伤口,展延了生命的哀歌。《荒原的花》《房东大叔》《羊倌》《民兵连长》《贾寡妇》《大娘》《王百合》《矿工,我的兄弟》等等。我曾追问诗人,何美丽现在怎么样了,诗人总是沉吟不答。《哀歌》中何美丽的心灵不是无缘无故地扭曲,陈老大十年的囹圄之灾也不是无缘无故地降临,一切答案和线索,都埋在历史的头绪里。何美丽在扭曲中蝶变,也一定在扭曲中煎熬。

  “什么样的诗歌才能配得上这片遍植生命却又蛮荒的土地。而我的情怀,为什么会是这样?”在远离黑土地南归多年以后,诗人一次次向自己发问。于是乎,在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,诗人重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