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代都市生活的精彩呈现——评郊庙长篇小说《前妻的户口》
来源:瓯阅 作者:张远航 发布时间:2019-01-15 11:05:39 字体:

  正如巴尔扎克在《驴皮记》里用一张神奇的驴皮支撑起了整部小说,郊庙发表在《钟山》上的长篇小说《前妻的户口》,也是用一个“神奇的户口”支撑起了28万字的宏篇巨作,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,不管不顾就把小说写了这么长。

  一个小小的户口串联起几户家庭的悲欢离合,可谓连酿数起“血案”,两个家庭分崩离析,刀光血影就隐约潜伏在文本下面。许多情节看似偶然甚至荒诞,却给人强烈的心灵冲击。正如小说中写到的那样,“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户口,竟然具有如此神奇的功效,害得两户家庭都闹了离婚”。与池莉、刘震云那些传统的写实小说不同,在郊庙小说里呈现的是一种荒诞的真实,这种荒诞也不同于余华、阿乙小说中那种赤裸裸的荒诞,而是一种原生态的、若隐若现的、看似荒诞但逻辑上都能自圆其说的荒诞,是荒诞的真实,也是真实的荒诞,从中可以窥见当下生活在都市的普通人在各种压力下的情感脆弱、神经衰弱、极度自卑,精于算计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。也许只有小说主人公黄炳仁的女儿才是真、善、美的代表,在她身上寄寓了小说主人公或者说作家自身的一种理想。

  黄炳仁的前一次离婚留下了“前妻的户口”这根尾巴,从和前妻协商迁移户口不成,到临时起意出售房子,再到一对买房夫妻买受该房子后,因户口引发的纠纷和介入黄炳仁的生活,到最后的“两败俱伤”,在短促的叙事时间内,情节冲突不断,各色人物性格暴露无遗,两位女主都不是善茬子,叶一枝的执拗和冷酷,刘清清的暴戾和绝情,使得两位男主黄炳仁和王纲进退维谷、受尽欺凌,乃至怀疑人生。但他们本身也不完美,甚至龌龊,令人可悲可叹。小说的高潮出现在黄炳仁和第二任妻子任向阳的离婚,前后也只有两三天时间,却花去了小说数万字的篇幅。小说人物在面对人生发生重大变故之际表现出来的冷静(其实内心是波涛汹涌之后的一潭死水),或者说作家在叙述时表现出来的冷静,处处洋溢着冷幽默,都有着余华或阿乙的某些风格,但无疑又是有着郊庙自身的鲜明个性和全新尝试。“他凑过来一些,看上去就像是在耳语了:我们现在溜走还来得及,小寻寻一定在家里等得急了。她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高跟鞋不安地在地面上挪动着,屁股却纹丝不动”……诸如此类的细节描写在小说中随处可见,像柳絮恣意飞扬。

  正因为出于对生活原生态的忠实呈现和对现实生活的正面强攻,所以在文本上才会有作家自己所说的“语言的狂欢”的效果,让我们一路读来酣畅淋漓而又黯然神伤。对户口迁移、房屋买卖和机关工作细节的各种熟悉程度,以及小说中亦真亦幻出现的那些地域特征,让作家在创作的时候显得轻车熟路,确保细节不失真,也让读者倍感亲切。比如小说中随处可见的学区房、名校、机关子女统筹医疗、安置房、营商环境、最多跑一次改革,这一切让本地的读者读起来是那么熟悉,会时不时地会心一笑,感觉小说人物就活跃在我们自己身边。我的脑海里不断涌现小说人物的各种形象,我为他们的忧伤而忧伤,为他们的喜悦而喜悦。他们就好像来自故乡的亲人和朋友,在我这位身在万里之外的援疆干部面前走来走去,好像放电影一样。我相信,有朝一日这部小说拍成电影或电视连续剧的话,肯定精彩。

  (注:郊庙长篇小说《前妻的户口》全文刊发在《钟山长篇小说》2018年A卷。)